律师的权益与司法行政机关的面子

    日期：2007-04-10     作者：李利    阅读：3,418次

    摘要：“在警察局里，面子被丢掉时，我们的交通才会安全；在法庭上，面子被丢掉时，我们才有公正的判决；在中央各部，面子被丢掉，面子政府被法制政府取代时，我们才会有真正的共和国”。正像二千多年前孔夫子的忠告至今仍对我们有教育意义一样，林语堂先生在七十多年前的话语仍对我们有着警示意味儿。

关键词：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   行政处罚  吊销执业证书

针对笔者在《如果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不再相信法律》一文中提到的“最高司法行政机关看重的是虚拟省司法厅的面子还是几个落魄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的权益”的问题，子虚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拿着林语堂先生的《中国人》一书找笔者进行了一番有趣的探讨。

子虚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说，在虚拟省司法厅准备对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进行处罚时，没想到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敢于申请听 证——在此之前，虚拟省司法厅对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的处罚是爱咋咋地，从来没有一个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敢于提出听证，也正因为如此，虚拟省司法厅对整个儿行政处罚的听证程序是十分陌生的——于是虚拟省司法厅便向虚拟省检察院提出要求，把敢于第一个提出听证申请的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按涉嫌行贿先给抓起来，来个杀鸡给猴看，以免其他被处罚的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再提出听证申请。怎奈虚拟省检察院坚守住了法律的底线，没有按照虚拟省司法厅的要求把不存在“行贿”问题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抓起来，虚拟省司法厅只好按照听证程序，安排几位被处罚的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参加听证。

当子虚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委托本所两位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代理参加听证时，其中一位资深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这样告诉子虚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我建议你不要再申请听证，认罚算了。我知道司法厅不应这样处罚你，你的申辩也很有道理，但你要知道司法厅的领导是十分要面子的，别说你这个官司不可能打蠃，就是打蠃了，以后你也没办法在虚拟省执业了，他们会不择手段地迫害你的，他们可是什么样的事都可以做出来的”。子虚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回答：“正是因为我不打算再做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了，才敢打这场官司，不论你们相不相信，我打这场官司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整个中国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也包括你们，为此，我不怕去坐牢。”听了子虚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的表态，那位资深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一拍胸膛说：“既然你子虚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说这话，我也就豁出去了，你这个代理人我当定了。”但子虚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还是告诉他的两位代理人：“我让你们作我的代理人参加听证，并不是要让你们为我说什么话，一切申辩意见都将由我一个人来说，你们只要见证整个听证过程就行了，因为我将来要把我申请听证和行政诉讼的过程全部真实地记录下来，然后写成一本书，让我们的后人知道我们现在所处的法制状态，给后人留下一点儿研究历史的参考资料。所以，为了我也为了你们自己，我希望你们在整个听证过程中一句话都不要说”。

事实上子虚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的两位代理人在虚拟省司法厅举行的听证过程中基本上也没说什么话，并且正如他们所料，不论申请听证的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讲得多么有理，多么声情并茂，多么于法有据，虚拟省司法厅为了自己的面子，是不会改变既定处罚内容的。听证只不过是他们不得不走的过场而已。

子虚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向最高司法行政机关申请复议后，一位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打电话告诉他，你最好直接提起行政诉讼，听说司法厅厅长到最高司法行政机关要求维护司法厅的处罚决定了，你们的复议申请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子虚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立即向笔者求证：最高司法行政机关会不会为了虚拟省司法厅的面子而不考虑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的合法权益？笔者十分肯定地告诉子虚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这是不可能的。为此，笔者还给子虚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讲了一个故事：美国总统威尔逊有一次去演讲，他正讲在兴头上，一个鸡蛋在他的脸上开了花，警卫人员很快逮住了肇事者：一个10岁的男孩。威尔逊抹净脸上的蛋液，让警卫人员将小孩带上来，问道：“你扔的不是臭鸡蛋，证明你不是恶意的，请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吓得要命的小孩见他态度温和，就说：“对不起，我只想试一下我扔得准不准”。威尔逊抬起头来对听众说：“这小孩扔鸡蛋很准，我作为总统，为国家发现人才 http://www.dffy.com/rc和准备人才 http://www.dffy.com/rc是我的职责，我建议这个孩子所在学校的体育老师要注意培养他，说不定他会成为很好的球类运动员”。听众无不为总统的大度所感动，后来这个孩子成为美国出色的棒球运动员。

作为一个总统，威尔逊被掷鸡蛋后，他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的脸面和尊严，而是想到自己的责任，这不平凡的度量，正是他的过人之处，也恰恰体现了他作为一个总统的尊严。

可这毕竟是发生在美国的故事。子虚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还是有些不安地说。

你看一看我在《理性的政府应感谢“刁民”》一文中讲述的那个韩复榘向学生赔罪的故事吧，我继续开导子虚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说，韩复榘是一个军阀，连他那样的人都知道向一个被他误会的青年学生赔罪，而我们的司法行政机关有许多经过党教育多年的领导干部，他们的政治觉悟和法制观念决非韩复榘之流可比的，你没有理由怀疑我们司法行政机关的执法水平。

子虚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似乎是被我说服了，他有好一段时间没再给我打电话。然而，刚才子虚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又向我讲述了他的新发现。

通过网上搜索，他看到了广东省司法厅粤司罚决字[2004]16号行政处罚决定书，该处罚决定书决定吊销张坚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的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执业证书。而在同一网站，子虚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又看到了广东省司法厅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管理处《关于恢复张坚执业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身份的通告》“根据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2006）穗中法行终字第44号判决，经研究，决定恢复张坚执业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身份”。

这说明张坚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通过行政诉讼打赢了官司，子虚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分析说：这至少是一个让中国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鼓舞的消息。

为了查明情况，笔者按广东省司法厅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管理处通告所载明的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事务所查找张坚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的名字，但未能找到。之后，笔者又拨打了该所的电话，得知张坚确系该所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只是当时未在所里。通过朋友介绍，笔者找到了一个认识张坚的吴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并向他了解了张坚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的行政诉讼情况。吴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告诉笔者，与张坚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一起受“吊证”处罚的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有四人，其他三人都是向广东省政府申请复议的，结果都是维持省司法厅的处罚，只有张坚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是直接向人民法院提起行政诉讼的，一审张坚败诉，二审张坚胜诉。因为吴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也未见到张坚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的行政判决书，所以对笔者关于判决撤销广东省司法厅行政处罚决定书的理由的问题，吴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也未能明确地回答，只说是听说是当地纪委或检察机关给张坚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出具了他的行为不构成行贿犯罪的证明，法院才据此所出上述判决的。该消息是否准确他无法证实。笔者以为这个说法确实有些牵强，因为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的行为是否构成犯罪，只有人民法院才可以确定，其他任何机关都无权确定。同时，广东省司法厅的行政处罚决定书中查明张坚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于2003年1月30日、3月5日两次送给郑海石共人民币15万元”，而当地的检察机关没有追究张坚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的刑事责任，就已经证明张坚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的行为不是行贿，还有再为其写证明的必要吗？而广东省司法厅面对上述事实，仍坚持认为“当事人向法官行贿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显然是不妥的。但错误毕竟是被纠正了。在这里，笔者不能不感谢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的法官们，正像感谢北京市第一中级法院那些敢于判决中华人民共和国财政部败诉的法官们一样。

在子虚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拿来的《中国人》一书中，林语堂先生有这样一段精彩的论述：“譬如一个在大城市里做官的人，能够以每小时60英里的速度在街道上疾驰，而交通规则只允许每小时35英里，这位当官的是有很大的面子的。如果他的车撞了一个人，警官来到跟前，他就不声不响地从皮夹子里抽出一张名片，有礼貌地笑一笑，车子就扬长而去了，他的面子比前面那位还大……除非这个国家的每个人都丢掉自己的面子，否则，中国不会成为一个真正的民主国家。不过老百姓本来就没什么面子的，问题是，当官的什么时候才愿意丢掉自己的面子呢？在警察局里，面子被丢掉时，我们的交通才会安全；在法庭上，面子被丢掉时，我们才有公正的判决，在中央各部，面子被丢掉，面子政府被法制政府取代时，我们才会有真正的共和国”。当然，这些话是林语堂先生在七十多年前说的，与今天的社会已不合时宜了。但正如孔夫子在二千多年前说的忠告在今天仍有教育意义一样，当笔者在2007年4月5日的《法制文萃报》上看到《湖南株州市委书记痛斥个别官车搞乱交通秩序》的报道之后，仍不得不为林语堂先生七十多年前的精辟论述而感到惊讶。株州市委书记肖雅瑜说“少数机关干部开着公务用车，在街道上行驶时不遵守交通法规，耍威风，摆架子……随意超车抢道，扰乱了城市交通秩序……”这些官员的作派与林语堂先生笔下的讲面子的“官儿们”是多么相似啊！

值得我们欣慰的是，这只是一些小城市的一些素质较差的小官们的作为，我们的党和政府历来都是讲究有错必纠的。特别是近几年来，党中央和国务院把求真务实的作风传了下来，一个普通百姓可以状告铁道部，尽管原告没能胜诉，但铁道部认为原告诉之有理，于是便有了今年的“春运不涨价”；当北京市第一中级法院在北京现代沃尔经贸有限责任公司诉财政部一案中判财政部败诉后，我们不但没有觉得财政部“丢面子”，反而为财政部能尽快地履行判决书所规定的义务而感到财政部的大度和理性。正像美国的威尔逊总统挨了鸡蛋不但没失体面，反而倍增总统尊严一样。

笔者以为子虚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的担心是多余的，他所说的虚拟省司法厅的那些作法儿也未必是真实的，因为笔者不相信一个司法厅的领导会像湖南株州市的“少数机关干部”一样，为了自己的面子去故意破坏我们的“交通”秩序。我们最高司法行政机关更不会为了虚拟省司法厅的面子而置法律的尊严于不顾，去破坏法律的秩序。子虚律师 http://www.dffy.com/lawyer/的合法权益一定会受到法律保护的。

参阅文献：
1、林语堂著《中国人》，学林出版社2007年1月第1版。
2、李利《理性的政府应感谢“刁民”》，北大法律信息网。
3、2007年3月30日《文摘周刊》载《总统挨了一鸡蛋之后》。
4、2007年4月5日《法制文萃报》载《湖南株州市委书记痛斥个别官车搞乱交通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