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法：律师业的蓝海

2018年第10期    作者:文│李清伟    阅读 13,636 次

李清伟

上海大学法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娱乐法研究中心主任，兼任中国立法学研究会常务理事，中国国际经济贸易仲裁委员会仲裁员，澳门科技大学、澳门城市大学兼职教授、博士生导师。长期从事法学理论、法律金融学和娱乐法的教学与研究。在《中国法学》、《中外法学》、《东方法学》等学术期刊上发表学术论文40余篇，出版《娱乐法》、《法理学：从古希腊到后现代》等著作、及译著十余部，主持和参与国家社科基金项目3项。

一、文化产业的勃兴：娱乐法的兴起

娱乐产业属于文化产业的一个组成部分，随着国家鼓励大力发展文化产业的政策不断推进，作为文化产业重要支柱的娱乐产业，必将迎来发展的好时机。

娱乐产业的勃兴，也定会带来娱乐法律服务的强劲需求，由此必将演化出娱乐产业对娱乐法的需求。事实上，早在娱乐法概念出来之前，娱乐产业的法律需求就已经存在。只是随着文化产业的大发展，娱乐产业将迎来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同时也会带来一些新的问题，这些问题都需要法律实务界给出解决方案。梅尔文·西蒙斯基认为：“为了理解娱乐产业的原则问题，娱乐法律师必须首先理解娱乐产业不同分支的商业惯例。因而，娱乐法的原则仅仅是解决娱乐业商人之间发生的纠纷的辅助而已。为了有效地运用这一辅助，解决娱乐产业的纠纷，理解娱乐产业的问题就是最基本的。”1

娱乐产业的发展，必然带来娱乐法服务市场的蓝海。娱乐产业的发展需要复杂的法律，单一的部门法无从应付娱乐产业的复杂现实。只有团队合作才有可能为娱乐产业提供高效优质的法律服务。在架构决定一切的时代，娱乐产业发展所涉及的架构，需要在法律上实现，这些都是娱乐法实务中经常遇到的难题。正是这些难题给娱乐法理论研究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契机。进入2010年以后的中国文化产业，特别是娱乐产业的发展，正遇到了这样的时机。也正是在这个过程中，娱乐法在中国应运而生。

二、娱乐法的概念：定义难题

那么，什么是娱乐法呢？早在1986年，梅尔文·西蒙斯基（Melvin Simensky）在《娱乐与体育律师》杂志上撰文，首次界定娱乐法的概念。他把娱乐法定义为“调整娱乐产业活动的原则体，娱乐产业包括电影、电视、现场表演、音乐和印刷出版。” 2在这个概念中，梅尔文·西蒙斯基明确地把娱乐法的定义与娱乐产业连接在一起。北京大学的张平教授认为：“娱乐法作为一个法律概念并不是很清楚，从娱乐法所包含的内容上看，早期主要是著作权与邻接权有关的法律，后来涉及到娱乐业有关的所有法律，近年来随着软件和网络娱乐产业的发展，像网吧、在线游戏等法律规范的内容也属于娱乐法的范围。就像网络法、音乐法、电子商务法的概念一样，娱乐法也是一些相关法律的集合”。3宋海燕对娱乐法的界定吸收了美国法与中国法下定义的模式，她认为：“娱乐法并非一门单独的法律学科，而是融合了合同法、著作权法、商标法、侵权责任法、劳动法，甚至破产法的跨部门的调整娱乐行业商业行为的法律规范的总和。”4

我国学者对娱乐法的界定仍然沿用中国法上的定义样式，遵循“法律乃规范之总和”的下定义的范式。如刘承韪在《中国娱乐法论纲》一文中，提出娱乐法是“娱乐行业良性运转和健康发展赖以依存的法律规范系统的总称”。5基于前述认识，可以把娱乐法界定为：调整娱乐行为及娱乐社会关系的法律规范的总和。这种规范普遍适用于娱乐行业，包括电影、电视、音乐、游戏、出版、艺术、体育等行业。

三、娱乐产业：催生娱乐法律服务市场

学界普遍的做法是把娱乐法与娱乐产业结合在一起，认为娱乐法是调整娱乐行业活动的法律规范、原则和习惯。娱乐行业的范围有狭义和广义之分，狭义的娱乐行业仅包括电影、电视、游戏、音乐、出版等行业；广义的娱乐行业不仅包括电影、电视、游戏、音乐、出版，还包括艺术、体育等娱乐行业。

娱乐产业是一个巨大的市场。根据美国综艺杂志（Variety Magazine）刊载文章，娱乐业于2004年取代食品成为美国最大的出口产业。2015年电影分别带来111亿美元国内票房与364亿美元海外票房，两者比例近1：3。62016年，中国娱乐产业已经是一个近3800亿元的市场，其中，游戏1600亿元（增速8-10%），剧集和综艺1000亿元（增速30-25%），电影700亿元（增速5-10%），现场娱乐450亿元（增速25-30%）。7这个市场还在不断的扩张之中，一个万亿级的娱乐产业市场正在变成现实。8

如此庞大的娱乐产业，亟需专门的优质法律服务。娱乐产业具有特殊性，其特殊性决定了娱乐法律服务的专门性。一个不了解娱乐产业惯例的律师，无论其专业知识如何娴熟，都很难适应娱乐法律服务市场的需要。由于娱乐法所涉及的到的法律，既有公法的内容，又有私法的内容，还有国际法的成分，因而，为娱乐产业提供法律服务，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作业，它需要具备娱乐产业、娱乐法的相关知识，没有这些专门知识的支持，很难提供高质量的娱乐法律服务。

在中国，娱乐法是相当晚近才出现的一个法律术语。现在为娱乐公司提供法律服务的律师，他们几乎都没有系统地接受过娱乐法的训练，也缺乏对娱乐产业的了解，以至于出现了这样的窘境，即为国内娱乐公司提供法律服务成为外国律师领地，本土的律师只能做一些低层次的法律服务。因而，娱乐法的培训已成为当务之急。

与娱乐产业对娱乐法律服务需求的紧迫性相比，国内提供娱乐法培养、从事娱乐法研究的人员和机构都明显不足，研究成果也非常紧缺。在当当网上，以“娱乐法”为题的专著非常少，只有五部。不仅如此，现在仅在北京、上海等娱乐产业比较发达的城市，部分大学的法学院刚开始讲授娱乐法课程。9娱乐法教育和培训的供给与社会对这一专门知识的需求严重不匹配，急需进行有效的变革以应对娱乐法律服务市场的扩张。庆幸的是，这种变革正在发生。10可以预见，娱乐产业与娱乐法服务之间的紧张关系，将在不远的将来得到有效的缓解。

随着娱乐法教育的展开，娱乐法律服务市场的拓展，娱乐法律师将成为未来律师职业中的新贵。中国的娱乐法律师也会与美国的娱乐法律师一样，从娱乐法的律师做起，最后成功转型为娱乐行业内的玩家。

1.Melvin Simensky, Defining Entertainment Law, Entertainment and Sports Lawyer, Vol.4, 1986,p.13.

 2. Melvin Simensky, Defining Entertainment Law, Entertainment and Sports Lawyer, Vol.4, 1986,p.13.

3.张平：《版权、文化产业、娱乐法》，《中国版权》2003年第4期，第33页。

4.宋海燕：《娱乐法》，北京大学出版社2014年版。

5. 刘承韪：《中国影视娱乐法论纲》，《法学杂志》2016年第12期，第46页。

6.谢丽·L.伯尔：《娱乐法》，李清伟等译，上海财经大学出版社2018年版，第1页。

7.https://cy.40407.com/chanyeshuju/107434.html2018年10月13日访问。

8.2016年，泛娱乐核心产业总产值达4584.4亿元，整体规模突破5000亿元，消费用户达10 亿人次。到2020年，总体规模有望达到一万亿元。http://www.sohu.com/a/140641208_4645272018年10月13日访问。

9.在北京，如中国政法大学、清华大学、北京大学等高校；在上海，华东师范大学、上海大学都已开设娱乐法课程。

10.北京市法学会已经成立了影视娱乐法研究会，上海市法学会也在筹划成立娱乐法研究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