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律师成中国诉讼追索海外文物第一人

    日期：2008-11-26         阅读：4,653次

1860年，英法联军烧毁圆明园，掠走了圆明园十二生肖青铜兽首，致使这批国宝流失海外百余年。其中的鼠首和兔首两件文物将于明年2月在法国拍卖，总估价可能超2亿元人民币。这一事件牵动着国人的心。这时，一名曾在海南执业多年的律师刘洋，准备组织律师团前往法国提起民事诉讼，追索两件国宝。

昨天，记者借刘洋律师出差海南的机会，对他进行了专访，揭开他追索海外流失文物的曲折与执着……

两件国宝明年在法拍卖欲组成律师团诉讼追索

今年10月下旬，国内多家媒体发布消息称，1860年英法联军从圆明园掠走、流失海外辗转多年的鼠首和兔首铜像，将由拍卖巨头佳士得公司于明年2月23日至25日，在巴黎举办的“伊夫?圣罗兰与皮埃尔?贝杰珍藏”专场拍卖中现身。两件拍品估价均为800万至1000万欧元，总价高达2亿元人民币。

该事件牵动着国人的心。得知圆明园流失文物即将被拍卖的消息后，目前在北京执业的53岁律师刘洋，便联系一些资深同行翻阅了大量资料和国外一些成功判例。最终，完成了1万余字的《诉讼计划书》。在《诉讼计划书》中，诉讼追索对象为这两件文物。刘洋准备通过跨国诉讼的方式予以追索。

24日中午，记者前往采访刘洋时，见到了这份《诉讼计划书》。“我深知，诉讼是一个完全理智的斗法过程，任何责任道义狂热和激情都无法替代；我深信，此诉一旦提起，作为曾经被侮辱国民的声音定会在世界范围内得到回响，而尊严是应该首先被考虑的；我权衡，起诉的胜与败暂且不论，仅仅行为本身，我们就会得到满分……”洋洋洒洒的字里行间，透着来自法律职业所特有的冷静。“现在虽然大家都很关注，但真正转化为行动的好像还没有，为什么您要带头做这件事情呢？”记者问。“理由很简单。圆明园的东西是我们的一张脸，拿了圆明园的文物去拍卖，就好比我们被人打了脸。如果真的要我们掏钱买，那我们太窝囊了！”刘洋感慨地说。他认为，国家或个人、组织花钱买回来固然不错，但这非长久之计，且后患无穷。“我国流失在国外的文物太多了，明年鼠首兔首2亿元底价拍卖，买了这两个，那其他的文物呢？”

在《诉讼计划书》中，刘洋列举了大量成文法国家首宗成功判例：美国Menzil(马自理)诉Albertcise(安德鲁士)返还名画案；德国博物馆诉Elicofon(伊兰凡)返还名画案等。刘洋说，这些判例都说明，国家财产被侵害的国家可以作为原告提起诉讼，即便是该财产持有人不是原被盗之物盗贼，仍可作为被告被诉判决履行返还义务。对于成文法(大陆法系)国家的诉讼问题，刘洋也进行了详细探讨，并着重对去法国诉讼的法律问题进行了分析。“我是一名律师，我想用法律手段解决这个问题。路是人走出来的，就让我先做一名先行者吧。”刘洋说，现在已经有10多名资深律师加入到了诉讼队伍中来。

海南创业想圆“富翁梦”后转行法律界成为律师

刘洋的家乡在江苏丰县。15岁时，由于父母工作调动，他跟随父母到乌鲁木齐生活。他年轻时的梦想是做一名诗人、作家。他到乌鲁木齐的一家工厂上班后，由于性格内向，很少有人同他讲话。当时，他经常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读书。而这些书还是他下了班去附近一家造纸厂旧库房里“淘”的。他在里面捡了许多书，正是这些书籍，充实了他的生活。为了改变自己的现状，刘洋刻苦读书，最终考上大学，读了自己喜爱的文学专业。

1987年8月，国家准备成立海南省的消息，迅速传遍祖国的大江南北。随后，十万人才下海南。当时的刘洋毕业不久，他决定到海南去“闯一闯”。“我感受着那股浪潮，猛然发觉体内的某种理想又被唤醒了。深圳改革开放之时我没有赶上，这次我不能再错过了。”刘洋告别家人，来到了海南。

海南的经商热潮，冲散了刘洋原本清高的文学青年思想，他也开始下海经商。“当时我梦想着成为像李嘉诚一样的大富翁。”然而，他的“富翁梦”还远未实现，就由于一次偶然的机会转了行。“一位经营公司的朋友，在海南遇到一桩合同方面的纠纷。他让我帮他处理。没想到，我就给他处理妥当了。于是，我就成了这个公司的法律顾问。给人干活总要再学习，之后我开始苦学法律。”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年后刘洋便拿到了律师执照，开始了漫漫的法律之旅。他先后在海南两家有名的律师事务所执业，在海南工作了19年后，于两年前离开海南，前往北京发展。

诉讼追索海外文物第一人曾尝试追索龙门石窟佛首

刘洋告诉记者，他从小就特别喜欢文物收藏，对文物情有独钟。2002年，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得知埃及有位律师，以个人名义起诉英国大英博物馆，追讨埃及流失在外的文物，这给了他一个很大的启示。

“我国也有很多文物流失在外，我们是否也可以启动一个追索海外流失文物的诉讼？”刘洋心想。正因对文物的迷恋，正因为掌握了法律武器，刘洋2002年成立了“海外流失文物民族尊严、追索起诉办公室”，他想通过诉讼的方式，让这些流失海外的文物回归中国。

从此，刘洋踏上了追索海外流失文物的漫漫征程。他开始广泛查阅资料，学习研究文物知识，收集流失文物信息，并专心研读国际国内追讨文物方面的法律法规，为追索文物做法律方面的积极准备。同时，他还与一些华侨团体和个人信息员取得联系，随时掌握流失文物的动向。其间，刘洋还奔波世界各地，先后拜访了英国汉学家格灵姆先生、凡尔纳大律师和高斯勋爵，请教了香港旷家贤律师及俄罗斯的普里托夫教授，向中美收藏协会秘书长黄正及等人、国内同行及考古界专家寻求帮助，解决了涉案诸多问题。

去年年初，一名住在美国的西班牙裔男子在美国洛杉矶中美收藏家协会透露，自己的先辈上世纪30年代在中国期间，以两块大洋的价钱，唆使洛阳市龙门镇当地农民，从当时无人看管的龙门石窟里掘取了两颗佛首，后辗转运到美国，并长时间扔在院落里。现在该男子要求对这两颗佛首的价值进行鉴定、估价，并委托有关机构出售。一直与海外华人有联系的刘洋获悉此事后，设法查明了该男子的身份、住所等情况，并在美国找好了愿出庭作证的关键证人。去年6月18日，刘洋先去洛阳市中级人民法院递交起诉书。

“龙门石窟佛首是国家财产，你个人怎么当原告呢？”当时记者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刘洋回答说，在我国，国家财产公民人人有份，佛首属于共同共有，依据法理，权利受到侵害的公民法人和其他组织，都可以作为原告。

去年6月22日，该“追索洛阳龙门石窟佛首案”终于在洛阳中院立案成功。此后，国内部分媒体封他为“中国诉讼追索海外文物第一人”。

11月24日中午，刘洋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洛阳方面已经传回消息，他的起诉因“主体不适格”为由被驳回。虽然事情没有成功，但他并未因此放弃。本次策划诉追圆明园的这两件文物是刘洋进行此类尝试的第二例，他表示将全力以赴。

-对话刘洋

这是有意义的事我心甘情愿去做

究竟是什么成就了刘洋的这份执着？24日，记者与他进行了一番对话。

记者：这些遗失在国外的文物，看起来与您好像没有直接关系。您为什么还要花费这么大的精力去追索呢？

刘洋：这些文物本来就是我们的，我是一名中国人，应该尽自己的力量去争取本来就属于我们的东西。

记者：花费这么大的精力，您觉得值吗？

刘洋：从事这项工作，确实花费了不少精力与财力。我不缺钱，生活没有问题，按常人的理解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么大年纪还给自己“找麻烦”。但是，人在一生应该有所追求，我觉得这是一件对国民有意义的事情。我心甘情愿去做。

记者：这件工作不是易事，可能会有很多挫折，您会坚持下去吗？

刘洋：我会坚持，一定会。

记者：亲友对您的做法是什么态度？

刘洋：我有一名贤惠的妻子，她支持我的做法，对此我很感动。还有我的不少同仁、朋友们，他们都以各种方式给了我支持与鼓励，这些都是我前进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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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追回流失海外的文物

1860年，英法联军烧毁圆明园，掠走了圆明园十二生肖青铜兽首，致使这批国宝流失海外百余年。目前，已有5件铜像回归祖国(牛首、猴首、虎首、猪首、马首)，还有5件(龙首、蛇首、羊首、鸡首和狗首)铜像下落不明，鼠首和兔首将于2009年2月在法国巴黎进行拍卖，极可能是最后公开露面的两件。

据介绍，此前我国流失海外文物的回归方式主要有回购、回赠、讨还三种。其中，最近两个案例是：2007年9月，香港富豪、知名爱国人士何鸿?以6910万港元的价格，购回了原本将要被拍卖的圆明园十二生肖青铜兽首中的马首铜像，并捐赠给国家；2000年4月，中国保利集团分别以740万港元、700万港元的价格，从佳士得香港春季拍卖会上竞得了猴首铜像、牛首铜像，现存放于保利艺术博物馆。

对于如何追回流失海外的文物，国内相关部门曾有回应。据国内媒体报道，国家文物局的态度一直是反对回购。国家文物局认为，既然是中国的东西，就没有必要用中国的钱买回来。根据国际公约，要在道义上进行呼吁和追溯，希望其返还。对于追回方式，首先不希望通过拍卖，其次要尊重收藏家意愿，通过相应的补偿以回赠方式追回，同时也欢迎和鼓励通过捐赠的方式，促成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