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刘洋：佳士德现在是骑虎难下

    日期：2009-04-10     作者：李冠楠    阅读：2,108次

 专访赴法进行圆明园兽首诉讼的律师刘洋：佳士德现在是骑虎难下

下一步将追索流失在法国的圆明园四十景图

就在几个月前，很多人还不知道刘洋是何许人也，但伴随追索法国佳士得公司拍卖圆明园兽首事件，这个名字广为海内外知晓。近日，在接受本报专访时，刘洋透露，近期会制定针对流失在法国的圆明园四十景图的追索方案。  

近日，追索圆明园兽首赴法进行诉讼的律师刘洋回到了北京，正在积极组建一个全球华人律师团组织，名称初步定为“全球国宝追索组织志愿者联盟”，继续深入开展海外流失文物的追索工作。本报记者在第一时间对他进行了独家专访。

侨领建议成立律师联盟 现在的刘洋可以说是“名声大噪”，当初是邀请媒体采访，现在则是应接不暇。当记者询问刘洋回国后的计划时，他说，为避免没有直接请求权，在海外起诉被驳回的情况，他将在北京注册成立一个全球华人律师团组织，名称初步定为“全球国宝追索组织志愿者联盟”。

“在法国时，一些华侨和侨领提醒我，有必要组建一个律师团，最重要的是要把文物流入国的华侨律师组织起来。因为在类似案件上，开庭以前往往需要做很多交涉和调解工作，只有最后没有办法了才会上法庭。如果能把更多的人团结进来，不仅仅是律师，还有一些社会活动家、侨领，就能更好地应对案件。”

刘洋告诉记者，现在整个联盟已经有５６人，达到了我国登记民间组织最少50人的人数规定。“现在重要的是物色一些精英人物。光人多不行啊，同时也要筹集一些资金。在国外没有钱是办不了事的。”

另外，刘洋还透露，近期会制定针对流失在法国的圆明园四十景图的追索方案。“这几年国家文物学家一直很关注圆明园四十景图，前几年一直在追讨。休息一段时间后，我想研究一下如何针对圆明园四十景图展开追索。我们设想民间、政府等几个方案同时进行。”

谈及此次赴法原因，刘洋表示，在佳士得准备拍卖兽首的前几个月，他就已经知晓，而最终拿定主意要赴法国诉讼则是在中国保护海外流失文物基金会的同事去法国交涉不果后。“这个案子有一点非常态，并没有委托人委托我做，我是作为一个律师推着整个事件往前走。我想既然有了做这件事的想法，就先走一步吧。如果真的无疾而终会很遗憾的。”

面对诸多质疑，刘洋感慨，“各方面的猜忌、不理解，常常使我深感孤寂。我本身是比较执着的，虽然有时候会发发牢骚，说不想做下去了，但是过后又挺住了。因为这件事你肯定要去做，遇到困难是难免的，必须要忍耐。我相信总有一天我做的事情会被认可。”

佳士得已经骑虎难下

佳士得公司拍卖圆明园兽首事件以中国商人蔡铭超拍下后拒绝付款而结束，刘洋在法国见证了整个拍卖过程。对于蔡铭超的举动，他深感钦佩，称赞其是真正男人的行为。但是作为一名律师，从职业的角度，他并不赞成蔡铭超的做法。

刘洋说，在得知兽首被买家拍下后他感觉压力非常大，“挖地三尺我也要把这个人找出来”。他回忆说，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要找到这个人然后对他提起诉讼，他觉得这个人的这种行为是对整个追索行为的挑衅。后来得知是蔡铭超拍下来后，刘洋用“如释重负”形容那时候的心情。

“得到消息的时候我正在西班牙马德里，那时候真是如释重负。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蔡铭超先生，可以说他干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换了是我，不会下这个决心的。”

针对蔡铭超可能面临法国法院起诉的传言，刘洋表示，由于国家文物局已经发布通告，严审、禁止佳士得的进出口物品，根据情事变更原则，在签订合同前没有出现但合同签订后出现的某种事由，而此事由会对合同一方造成重大损失的话，是可以不履行合同的。“因为在蔡先生拍下兽首时，文物局还没有发布这个严厉的行政措施。他完全可以依据情事变更原则进行抗辩。”

同时，刘洋认为佳士得公司拍卖圆明园兽首一案会告一段落。“佳士得拍卖行可能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它要卖给第二个买家也要达成一个新的协议。如果人家不要的话也不能强行买卖。另外，第二个潜在的买家据说是想买下这两个文物献给国家的。”刘洋说，佳士得公司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一方面不确定到底有没有第二个买家，另一方面，即使有这样的买家也要重新讨价还价，达成协议。

“我预测最后的结果是不了了之，兽首可能被人买回去放在自己家里吧。如果再过一两年还是在那放着，我有可能再次启动一个诉讼进行追索。”

法国之行收获颇多

谈及此次法国之行，刘洋表示收获颇多，让他对海外文物追索有了新的认识。

“我是做涉外诉讼的，但是影响这么大的案件还是第一次，因此，从这件事中我也得到一些经验，比如说在国外打官司，没有钱、没有人是不行的。”刘洋认为在国外打官司特别讲究要请好律师，资深律师起到的作用是普通律师不能比拟的。

刘洋说这次回国后还需要进一步研读法律知识，要把这次案例作为课题去研究。

当记者问对此次赴法国诉讼的结果是否满意时，刘洋表示，虽然没有完全达到预期目标，但最后从结果看应该是胜利的。“佳士得现在是丢脸了，最后他们没有得到想得到的，同时也失去了很多，像它的信誉，它在中国的美好前景，包括它想通过这次拍卖兽首大赚一笔的美梦也化为泡影。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对于今天这个结果，刘洋表示是当初没有想到的。“原来我设想了三种结果。第一种结果是，希望在我们强大的律师团发出一个比较有说服力的律师函后，能够使他们权衡利弊得失，放弃拍卖，有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但是这条路没有走通。第二种结果，我们设想由圆明园作为申请者，申请禁止拍卖。但是圆明园一直是推脱。第三种结果，我们设想能把这次拍卖的兽首炒成一个烫手的山芋。没人想买，没人敢买，买了之后会惹一身官司，使它流拍。”

刘洋认为，律师团一开始设计的策略就是非常清晰的，之所以高调诉讼，就是想发出中国人的声音，警告那些买家。虽然最后没有达到没有举牌的预期目的，但毕竟让佳士得讹诈中国人的想法灰飞烟灭，遏制了我国文物被恶劣炒作的势头。同时这次拍卖还为中国追索这类敏感文物开创了先例。

刘洋透露，在是否拍卖圆明园兽首这个问题上，佳士得内部也曾出现过激烈争斗。“到法国后我知道，佳士得是分为两派的，一派主和，一派主战。”刘洋说，开始占上风的是主和派，他们认为这个律师函表述的事实千真万确，如果铤而走险会得不偿失。但是主战派认为如果放弃拍卖，业务损失太大。最后在双方博弈下主战派占了上风，不得不继续拍卖。

很多法国人

不知道中国有圆明园

针对一部分国人因佳士得拍卖兽首事件而对法国民众产生敌意的情况，刘洋表示千万不要把法国人想得有多么坏，也不要认为他们多么好。“他们对什么事都不关心。”

“大部分法国民众其实对这次佳士得拍卖兽首事件并不了解，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刘洋告诉记者，之所以国内的观众能从电视机上看到当时的拍卖现场人头攒动，并不是法国人关心这个兽首到底会被谁拍走，而是因为法国民众对这次诉讼充满了好奇心。“很多法国人不知道有圆明园，只知道有颐和园，他们想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是颐和园还是圆明园的；想知道这个东西是抢来的、偷来的还是中国皇帝送给法国的。他们觉得好玩，如果不打这场官司，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有佳士得拍卖兽首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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